戴小唯

《苦瓜的夏日戏法》

七月的日头正毒，柏油路面蒸腾着扭曲的热浪，戴小唯撑着碎花遮阳伞，踩着凉拖不紧不慢地踱进菜市场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里，西瓜摊前摞成小山的翠绿格外惹眼,瓜皮上还凝着晶莹的水珠。

"姑娘来尝尝！"络腮胡老板抄起瓜刀"啪"地劈开半个，鲜红瓜瓤渗出蜜汁，"沙瓤的！不甜不要钱！"他拍打西瓜的闷响惊飞了脚边啄食的麻雀。

小唯睫毛忽闪，忽然弯腰从摊角拾起根苦瓜，墨绿表皮凸起粒粒疙瘩，在阳光下泛着哑光。"就要这个。"她利落扫码付款,抱起苦瓜转身便走。

"哎！你还没......"老板的喊声卡在喉咙里，少女突然回眸，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弧线，晃着苦瓜的模样活像举着奖杯："您亲口说的——不甜不要钱。"她梨涡里盛满狡黠，"苦瓜要是甜了，那才吓人呢。"

摊主黝黑的脸涨成猪肝色，围观的菜贩们爆发出哄笑，穿汗衫的大爷笑得假牙直晃，挎菜篮的阿姨差点打翻手里的豆腐，小唯哼着《菊次郎的夏天》走远时,还听见身后七嘴八舌的议论：

"这丫头比我家那口子还会砍价！" "老张头卖瓜二十年，今天让只小狐狸啄了眼！"

老板摩挲着后颈的痱子，望着少女消失在热浪中的背影，突然也咧嘴笑了："得，明天摊上得添块牌子——'苦瓜除外'。"他擦着汗想，这大暑天的,倒让个机灵鬼给降了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