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鸡

《烧鸡奇谭》

暮色像融化的饴糖般裹着巷子,老王拎着刘家铺子的吊炉烧鸡疾走，油纸袋渗出琥珀色油珠，在青石板上烙下一串星子，八角与桂皮的馥郁混着果木炭香，惊醒了趴在墙头打盹的野猫。

"香得勾魂哟！"蒜头鼻老李突然从拐角闪出，酒糟鼻在暮色中红得发亮，他抽动着鼻翼凑近，助听器的蓝色指示灯在耳后急促闪烁，老王下意识护住纸袋，却见袋口探出的鸡爪镀着蜜色光泽，宛如一件刚出土的青铜器。

"正宗童子烧鸡，刘家铺子最后一只——"老王突然噤声，妻子在佛龛前诵经的背影浮现在眼前，他急忙追加："可别往外传！"手指在油腻的袋子上划出个十字，却蹭了满手酱色糖釉。

老李的助听器恰在此时耗尽电量,次日破晓，老王被院外的窸窣声惊醒，推门撞见祠堂前乌泱泱的人群，七姑八姨们举着黄表纸围上来，香烛味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。"给先人烧鸡要念《往生咒》不？""纸扎的鸡冠要不要点朱砂？"

原来昨夜老李给儿子打电话时,将"刘家铺子的烧鸡"听成了"纸扎神鸡"，在殡葬公司当策划的小李当即脑补出"冥界贡品"的企划，连夜群发了"阴阳通灵鸡"的预订接龙，晨光中老王抱着油亮的真烧鸡，活像捧着自己被妖魔化的魂魄，远处传来妻子的木鱼声，纸灰像黑蝴蝶般落在他肩头。